夜已深

电子钟上的时间毫不留情地一分一秒走着，丝毫不在意我这个夜半时分仍未写完作文的苦命人儿。我透过窗帘看向窗外，墨黑的天浓郁而黏稠，看不到任何星星的痕迹。“没有星星的夜是孤独的夜。”沃·兹纪索德（我自己说的）曾这么说道。我竟也数不清自己有过多少这样的孤独的夜了。一边冥思苦想着要写点什么，手却不自主地书下一行潦草的字：
夜已深，人未眠。
进入高中之后，我似乎就没睡过一次真正舒适而安逸的觉了。每每晚自习结束回家后，还要坐在台灯前，同厚厚几叠参考书共享上几个小时的寂寞。不知我可曾成为过某个夜晚并不耀眼的星星，给过他（*指夜晚）哪怕一丝一毫的慰藉？
夜已深，人欲眠。我这样想着，扣上笔盖，关掉了台灯。在一片黑暗中，我的视觉被封得死死的，听到的东西却在一片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其实身处市中心的的我家绝不可能安静到哪儿去，充其量也只是免了建筑工地那般嘈杂而已。窗外的世界可真是狂热。汽车的喇叭声有的远有的近，反正传进我的耳朵是没问题的；电动车载着一路高歌的醉酒者驶过五一路；公交车启动时从我家附近公交站驶出的轰隆声；社会青年骑着未装消音器的哈雷开过的引擎声；商铺每天开着音响打广告的声音……我讨厌噪音，却深谙在这漫无边际的嘈杂中，深埋着的是这座城市的孤独与困惑。夜渐深，城不眠。带着倦意的这座城可能无法明白为何会有人放弃夜的甜美而去放肆狂欢至天边破晓；狂欢通宵的人们似乎也只有黎明时分才意识到他们参与了一群人的孤独。
我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夜已深，我将眠。
躺在床上的我也有了些倦意，想把我拽入思维的深渊。我却强撑着想再捕捉些什么。舒适的被窝中，我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人们描述快乐的一天总要以“这是阳光普照的一天”及诸如此类的开篇？深夜不好么？我又打了个哈欠。我总感觉，人最自由的时刻，莫过于入眠做梦之时和将死的一瞬，而后者又看起来没那般美好。你的肉体被棉花抑或羽绒等呵护着，他们正忙着为你卸下一天（白天）残留下来的疲惫，而大脑却好似飞入了不同次元的世界的各个角落，感受着或令人开怀，或令人流涕，或令人战栗的胜过VR的体验。我与黑夜共处的时间里，大部分时间都过得比白天更为和谐，更为平静。夜可真……
我的大脑更加混沌了。罢了，任他去吧，今天也算累着他了。
夜已深，我入眠。
---------
谨以此文，献给伴了我15多个年头的黑夜和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