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发了

我们出发了。
下楼的时候刚凌晨四点，夜幕还微微笼着天，低垂着向下坠。昏暗的天空像刚被撕开了一个角，透了点光进来，照到我眼前的时候被空气吞噬的只剩了薄薄的一层。我抬头望，分不清那重叠的云到底是怎样一种颜色。好像是灰色的蓝，又好像是蓝色的灰。调子暗沉的像我最喜欢的那副姐姐的美瞳，深邃又低落。
我呼了口气，搓搓手，可能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吧，夏天的早晨竟也有那么几分冷意。
空气是凉爽潮湿的，分子在以宏观世界里散步的速度进行扩散运动，弥漫着泥土里好闻的柏油和青草香。
我看了看小区门口，又看了看手机，4:40分，叔叔的车还没有来。
肯定是姐姐又睡过了吧。
思绪间，我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正在朝着我在的位置靠拢。我不可控制地翘起嘴角，猛地抬起了头，向后甩了一下快滑下肩的背包，大步跑了过去。白色高帮板鞋踏进小泥坑，发出“啪嗒”这样快乐的声响。
拉开车门，我下意识的眯弯了眼睛：姐姐没穿裤子。
其实是穿了的，但是我只看到了跳进我视线的明晃晃的腿，勾在座位上翘着。她身子侧靠着车窗，挑着眉毛笑着看我。
我咽了一下口水，收回目光。
“叔叔好！”我深吸一口气，乖巧地用和长辈见面时脆生生的语调打了声招呼，笑眯眯的摆了摆手，窜上了车。叔叔笑着朝我点点头，递给了我一瓶水。
“路上很久啊，可以睡会儿。”
说完一席话，我又立刻扭头看向姐姐，她看起来很困，但是睡眼朦胧的，很可爱。头发还像往常一样打着卷儿，桀骜不驯的样子，像极了她。
我都能想象到她今早是怎么和自己压了一夜的头发斗争的，一副起床气臭脸配上睁不开的眼睛，想到这我不禁笑了一下，随即又憋了回去，像打了个嗝。
“我好困，”她好像没看出来我复杂的心理活动，嘟囔着，“我昨天都没怎么睡。”眼神里的疲累中又夹杂着淡淡的兴奋，毫无保留的望向我。
我最不敢看她的眼睛——那种看似清澈的狡黠，像狐狸一样迷人，顺着我的目光就掏进了我的心窝，挖走一块血淋淋的肉。
“我也没怎么睡，翻来覆去的。”我赶紧偏过头，有些心虚的敲着手机密码，打开了听歌软件。每次一见她，我就有特定的歌想要听，所以我索性就做了一个歌单，二百多首歌，轮番播放。没有那种满篇情啊爱啊的，也没有很吵的小黄歌或者口水歌，每一首都是听到旋律就能迅速安心的、干净的、美好的歌。我不禁感叹着她的奇妙，呆靠着车窗，望着树向后飞驰。
耳机里放着的是溯，这首是坐车必听，坐地铁也是。乐队的歌总是那么的不同，无论是橘子海还是新裤子还是落日飞车，乐器叠加的厚重感和层次感还有主唱catchy的嗓音每次都让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变的异常活跃。
我的心情很快愉悦起来，一夜没睡的困倦导致头有些晕，这种感觉像极了喝了一个杯底的13.5度葡萄酒后的微醺，只不过没有红扑扑的脸蛋。
“总想要透过你眼睛，去找寻水仙的倒影。没想到最后却目睹，一整个宇宙的繁星。”
“手...”姐姐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过头去，她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我腿的位置，乖巧的看着我，像只安静的小猫。我愣了一下，抬起手，随即，她笑着扯了一件外套就侧躺在了我的腿上，一颗毛茸茸的头像一团棉花糖窝在了我的小腹前，我看着她，耳机里刚好放到：
“我可以，躲进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