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同情心泛滥开头的杂谈
其实你不妨这样说:人类的同情心是泛滥的。而这种泛滥的同情心是人类成为人类的一个重要特点。
我认为“人性”这种说法本身就能够讨好人类,它实际上是一种自暴自弃下定论的表述,无论好坏,它将人类绝对联系起来,而且不允许个体跳出这个范围。大集体的人类无疑喜欢“相同”“共通”这样划分类别的表述,这种表述使人类成为族群,进而使整个族群凌驾在世界制高点。因为我们所能沟通的只有作为“同类”的人类,所以这种观念成为了公共知识。
“共通”使人愉悦是有很明显的体现的,例如“梗”。“梗”的存在意义就是在日常话语体系上构建一个新的,可被通用的概念。这个概念本身可能并没有太多意思,能让人会心一笑的关键在于“会心”。一群人都明白“梗”的出处,并在不说明其来源时运用模式化的概念互相交流。这种“共通”,这种似乎“有共识”的感受使人愉悦。或者尖锐些讲,这使人有种在大众目光里偷情的感觉。愚弄他人,愚弄自以为强势的人是很爽的。(所以你就可以理解造谣者的心理了)
我曾经做过篇阅读,讲得非常有意思,它说,有时候青少年压根就不想让父母认同自己,也不想他们来了解自己说什么。这种流行语的使用让他们觉得自己超越了父母长辈,炫酷地甩下一句“你不懂”,将本来高高在上的父母刨除在自己的封闭圈子之外,使人错觉自己独立又超前。反之,父母长辈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小辈,他们将孩子排除在某些特定话题的圈子之外,剥夺他的话语权,以此感到权力和有力。他们也有自己的“共通”。所以那些愿意打开圈子互相接纳的家庭,非常难得,非常无私,非常坚强。掌控不了自己的生活就将这种渴望转移到可以掌控的事情上来,这是一种通病。你还可以做更多类推,但那就离题了。
语言也存在舒适圈,过分运用一种表述会让它失去原本的含义,而是以更为决断且专权的方式被理解。
我们感到伟大,感到人类的力量之优越。抱团取暖来自于生存本能,至今我们既然仍受生存本能支配,为成为一个集体中的一员而愉悦也不足为奇。尤其在整个集体都认为自己优于其他集体时,这种生存本能带来的满足感使人安逸,进而心理愉悦。同时,生存本能是不会教人给自己找罪受的,思考大众依然放进舒适圈的语言表达并提出质疑,提出反对,看上去就是一种找罪受的行为。
说回泛滥的同情心。它来源于“人类天选”这种思想,而思想的源头,思想被认同的原因,没有人反思这种思想的原因上面说完了。我认为“泛滥的同情心”是中性的,因为它所导致的结果是优劣参半的。
“泛滥的同情心”使人类将自己的感性思维添加在所见的一切事物上,而且不思考其合理与否。当这种感性思维添加在人身上时,它是同理心,使人类达成心灵沟通,进而出现那个都快说烂的词:温暖。
然而,“泛滥的同情心”只是人类某范围内的共识,一旦太推而广之就未免无理起来。例如:我们因感性喜爱大自然,喜爱它的清新美丽,希望它不要消失。这是人类。但何必要说“保护地球净土”,说“别让美景在地球上消失”,说“我们有这么美丽的地球,不要再伤害它了”,弄得好像地球在意这屁大点事似的。还有那篇课文,游客将即将被捕食的海龟送到海里,结果使剩下孵化完成的海龟倾巢而出,被海滩上的鹰隼捕食。假如这些动物会说话,我猜它会说:
我自己过得就很好,谢谢。
不好意思,我又泛滥同理心了。“泛滥的同情心”是一种“可以但没必要”的东西,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使自己生存下去。不管是减少白色污染,低碳出行还是关停重污染工厂,实质上都是为了人类自己。地球不在乎,银河不在乎,宇宙不在乎,人类这种蝼蚁为生存而做的努力是一种史诗感的可悲可笑。(三体人也是一样。生存本能驱使他们做了所有事,他们只是减免了人类感情的不可控性,因此觉得看起来“比人类优秀”)
不管是物种灭绝还是环境污染,是滥捕滥杀还是林火山洪,人类的悲哀是一种隔绝的自顾自的悲哀。我们可以,完全可以为这些美丽的消失而悲伤,这就是人。只是没有必要以自己站在主角的发声位高唱反调。各类拟人,管它是动物植物星球地区,都是人类的自我感动,最后还是那句“可以,但没必要”。
“泛滥的同情心”来自生存本能,而它某些时刻高于生存本能。人类一般把高于生存本能的行为称为高尚(有待商榷)。注意我的表述“某些时刻”,那么一直把“泛滥的同情心”当作高尚的人无疑有些傻。
我说不上能辨明事理,我只是觉得此刻傻人未免太多了些。
我其实一直很扼腕叹息,我能看到大量的好文章,值得深思。但自以为有所触动的评论永远谈论着文章最最最最浅层的意义,看得我万分尴尬,才发现原来读者配不上作者。(当然写得相当好的评论我也见过,太少了)
大部分阅读的人都配不上作者吗?不是,是大部分写下评论的人配不上作者。那些明白自己所说太浅薄所以不说的读者,已经是更高一层的读者。这是矛盾的,作者寻求思想交流,可有勇气交流的是因为意识不到自己思想浅薄,能交流的又太明白自己的微小从而失去勇气。
彻底跑题,奇奇怪怪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