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

  爷爷老了。分明不是耄耋之年，但还是衰败的厉害。还记得小时候，他的背很直，很挺。是个很清瘦的人。
      我们爷孙俩好像很久没见了，久到他见我的第一面，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也无言，只是那么看着他，看他皱纹里的风雪。他老了，我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他提来了很多菜，还有鸡蛋什么的。我不甚在意，想着他也就会送这些东西。进门后，他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在地上，翻找着。菜很新鲜，但就是因为新鲜，上面脏东西很多。我皱起了眉，看到爷爷从中提出一袋不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他打开袋子，对我说，回去看看吧。
        车行驶在一望无际的路上，四面都是田地，明明很舒服的景色竟只让我觉得压抑。我真是疯了，竟然会在补习班请假，就为了回去一趟。
         下车后，爷爷没说什么。径直走到院子里，打开门，从那个又破又小的厨房里拿出几个桃子。他打开水龙头，洗的很仔细。末了，递给我一个，对我说：“不是一直想去山上看看的吗，之前你太小，没答应，现在去一次怎么样?爷爷陪着你。”或许是儿时的心愿未了吧，我同意了。
          上山的路不好走，但我没抱怨，只是觉得压的慌。心里不住地想，爷爷带我上山干什么？要和我说什么吗?怎么，我爸妈把状告到他那去了?我扯了扯嘴角，心中十分烦躁。无他，就因为上次考试没考好，结果我妈非要把我画画的课停了。我和他们吵了一架。与其说是吵架，倒不如说是我单方面挨骂，毕竟我连反驳都不敢。
        我跟在爷爷身后，等待着 ，看他什么时候说出这件事。果然，在离山顶快一半的路程时，他点了根烟，沉默了会，开口了。“前几天和他们吵架了?”，我停下脚步，坐在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低头答是。“怎么搞的?他们欺负你了?”我扯开嘴角笑了，只有他会认为我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我说，没有，就是他们把我画画停了，我不开心。没什么大事。他哼了一声，说，喜欢画就画，没钱爷爷有，爷爷给你交学费。
       我顿了顿，眼眶有点微红。我问他，我做什么事都要听家长的，老师的吗，我不能有自己的爱好，不能自己选择我怎么做做什么吗。他没答，或许以他这个种田汉的脑袋，也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回答。
       他把烟头摁灭，斟酌了下，说：“其实爷爷也不知道，我这一辈子没什么想做的，就是想种田。这是我的职业，也可以说是我体重想干的事吧。你不一样，你有很多人关心，所以你的前程，你要决定做的事，会有很多限制。但我希望你开心，希望你不要那么累，能多回来看看我们”，他似乎哽咽了，继续道“其实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我知道，我们家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她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有自己的主意了。”
       我没答，脸上似乎有些湿润。我死死地盯着铺满落叶的土地，心想，这叶子真绿地刺眼。
       坐了会，我们向山顶走去。
       那会应该快六点了，夕阳西下。红色的光照在山顶上。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令我陌生，我静静的望着那轮快要落下的太阳。我被落日余晖笼罩着，那个散发着光线的事物正在陨落。我盯着它，尽管深知明天它还会升起，但心里还是大言不惭的说。照耀世界十二个小时的太阳已经落下，而我心中的光辉永远不死，这是亿万人都曾称赞过的景色。
       我将会永远笼罩在它的光线下。在那透明刺眼无所不在的事物下，亲手谱写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