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想要
大概是“一早就会醒来”这样的记忆已经刻进了我的身体里,每次也许是天不亮就醒了,然后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再睡上一会儿。
谁也不知道这个“一会儿”是多久,五分钟,十分钟,也许会是大半个小时。
直到我爸大声把我叫醒,他的声音从他睡着的床上,穿过我的房门,让我听得清晰。
我醒了,也只是睁着眼,在床里懒洋洋地待上一会儿。五分钟,再五分钟,又五分钟。等到第三个五分钟过去,我也就开始穿衣了。
再刷牙,再洗漱,再给两只猫喂饭、铲屎,等我再出门又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吧。
不是我有多么在乎时间这个观念,只是我迟到了,老爸的脸色总是不太好看。我也尽量地掐准时间出门,但若是这样的寒冷天,那我宁可多磨蹭一会儿——毕竟,这课我本就不大乐意去上的。
于是我去上课时,就是慢悠悠地走。这会儿临近过年,原本大大小小的摊贩们早就回了家,只剩一家店还营业着,只是食客也少。
等买了饭,进了那栋楼,心里总有些不安:那间房子隔音很好,上课的人又少,听不到什么朗朗的读书声,只是怕自己迟到了——倒不是说怕老师说你什么,只是同学们一双双好奇的眼神着实有些难以招架。
第一节课是语文,往往都是读了一段时间,老师才开始上课。老师是很有经验的,听说他带毕业生的次数是最多的。看着他四五十的年龄,他却也时髦,最新的网络梗也都知道,新热的话题也了解不少。上他的课不算特别有趣,却也能津津有味,认真听是能有所裨益的。
物理课就大不相同,老师的水平也高,只是说普通话就带着厚重的口水音,说方言倒是好些。听说他带这样的班也有些年头了,只是他上课的方式我到不大喜欢。起初还好,怕你听不懂,就手把手地教,到后来报了报答案就算了,最多让你把步骤抄一抄。上他的课,我都是数着秒过的,实在是难捱。
一节课两个小时,中间是不怎么下课的,等到这节课结束了,才能大发慈悲让我们出去晃悠晃悠。
两节课一上完,大家都出去买午饭。先前说的那家店这是也还开着,大多的学生都爱往这儿跑。也有嫌人多的,他们就再往岔口那儿走几步路,到另一家店里去买。味道虽然不能比,但也是不差的。我和朋友就四处奔波,今天去他家吃一碗,明日去那家吃一餐,下回买桶泡面吃那也是香的。有时富裕些,就在不远的汉堡店里吃顿好的。
饭买完是要回教室里吃的,你要是回的晚,那是要挨批的。后来老师就立了条规矩:规定时间后进教室的,当天就由他拖地。
这条规矩大抵是为我而定的,因为在外面吃完再进来的,只有我一个。
吃完饭,就开始上英语课了。因为老师都忙的缘故,我们有三个老师轮流上课。最怕的是那位爱点人的。她点人从不偏心,一列列来回答,雨露均沾。若要是这样,那还算不上什么,只是她颇会批人。即使挨她骂的大多只是她认识的教过的学生,班上的人还是对她十分恐惧。
下了英语课大气还不能喘,紧接着又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很矛盾的人:一边说着时间紧迫,一边又会对我们大道理讲个不停;一边说要我们提高运算能力,一边自己也不停地粗心大意;一边说有很多试卷没讲完,一边又不停地印白花花的新试卷。我是不喜欢她的,上面的话大抵有些偏心。但我也不是没缘由的:以前做的习题,大多讲个几题,就不再讲了,把答案发在群里,让我们自己去看。她上课,我就闷头写题,或是和朋友聊聊天。
她是我们的班头,但我是不怕她的。一面是她本人很亲和,一面是我自己本也就不想呆在这儿,她要是赶我走了,我还好过些。
每天上课,最常念叨的一句话是“去死”。倒不是我的心思有多恶毒,只是满胸的不满、无奈、不情愿只能通过这样有些扭曲的方式发泄出来。
上完课,是真的很累。平常和朋友说说笑笑走过的街道,因为朋友有人接的缘故,今天是一个人走的。
于是我特意挑了一条老路——那是我妈小时候牵着我走过的。我上幼儿园时,她一遍遍牵着我走的。只是原来的土路铺上了水泥,有的铺上了一层沥青;只是原来的老房子翻了新,有的刷了一遍新油漆;只是原来要牵着手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她甚至不会再开心地想今天老师会讲什么给她……
就走过一条熟悉的小径,路过一户熟悉的人家。穿梭在交错的小道上,我总是在想:是我接触的世界变了,还是我变了呢?
只是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什么结果,我也只是时间一日复一日,煎熬着,痛苦着,挣扎着。
这就是我不想要的,这就是世界施舍我的,这又是谁期盼的?